舟舟

   

奇异铁|The light must shine upon...

私设:.Strange和Tony在大学时期就已经认识。

目前仍然是魔法前那个因自尊自大而脆弱的Stephen。


1.

“给我一管——”

“心率……血压……”

“除颤器准备……3,2,1,clear!”



“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你到的比较及时,Mr.Stark,但仍然……”女医生吞咽了一下,“错过了最治疗时间,他的手……”

Tony转回头,看着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Stephen Strange。医生的那双手刚钉入钢针,此时躺在两块由钢线牵牢的固定器上,手术灯在起伏的崭新缝合口之间投下狰狞的阴影。

“你叫Christine,”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太过沙哑,Tony清了清嗓子,“对吗?”

“……是的?”

“而我的名字是Anthony Stark。”Tony看着手术室内,“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Christine的表情停滞了一瞬,“还需要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了,Mr.Stark,我提议你回去休息,不少家属在等待病人结束手术的过程中昏倒。”

“我应付过比这更紧张的情况,小姐,”Tony撑住玻璃下的护栏,转头对Christine笑了笑,“谢谢你温暖的关心。”

Christine以冷硬却又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她的嘴唇在她推开门前动了动。

“又一个自大狂……”

——Tony模糊地听见这半句,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栏杆上发狠颤抖的手拉了过去。Tony按住它,使颤抖在紧收到骨头发痛的迫力下平息。他抬起头,倒影扯出的笑容僵硬地消失,Strange蓬乱的、粘着血污的头发在倒影底下闪着细微的光。

Tony猜测那可能是铁屑。

当时他来不及清理这些细碎的东西,铁锈湿冷的气味几乎将他淹死在盔甲里。手术台旁监控屏幕上的绿光跳动着稳定的波浪,但被困在汽车废铁中的Strange仍然无法从Tony眼前消失:Strange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倒挂着,但Tony一点都笑不出来,在掌心发出的探照灯下,那双被玻璃渣和铁刺穿的手在水中拖出漂散的血,他盯着从发蜡中挣脱出的头发,它们堪堪悬在水面之上。

恭喜你,Stark,你又搞砸了一件事情,现在你的噩梦又多一重花样了。


-五个小时前


“你穿了什么衣服?”

Strange低低的笑声从另一端传来,“这只是一场晚会,Stark。”

“Yeah,你我人生中万千晚会中的一场,”Tony冲dummy挥了挥手,机械臂拖着一架子的西装咔嚓咔嚓地开回柜子旁,重新换了一架子出来,“敢把我的东西丢到地上我就把你拆了捐给孤儿院,小笨蛋。”

“你说什么?”

“没什么。继续,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万千晚会中的一场。但这次不一样,我要——”

“又是你那些什么什么奖啦,我知道,”Tony站了起来,走到dummy跟前扒拉起领带,“千篇一律。”

“这次不是奖项,是演说,并且这对医学界来说将会是一个新开端,”Strange的语气一转,“顺便,我对你的那些盔甲也只有这个词——因为真的挑不出什么不同,除非像女人换口红一样涂不同的颜色也叫不同。”

“我的那些科技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听的,怕跟你解释了会让你‘演说‘紊乱,”Strange冷笑了一声,Tony因此愉快地继续说道,“把你的配色告诉我,我们必须做到‘千篇一律’的登对。”

一阵铃声——两阵铃声同时打断了他们,Strange那一头已经率先响起通话声。

“Billy,别报博士生的考试题目,”Strange讥讽地说道,“给我找点刺激的,别浪费我时间。”

——跟Pepper有关,Tony记得她现在应该在参加一次会议……

“你想毁了我一世英名吗?我才不要呢。”

——会议所用的那幢大厦被袭击了,顶楼爆炸……她现在在送去抢救的途中。电话是救援人员打来的,透视图同时被发到了他的终端。

“电子仪器?很新奇……把具体的发给我。”

——救护车在前往Strange的医院。

Tony立刻把透视图给Strange发了过去,并毫不犹豫地插入了医生们的讨价还价,“调转车头,回你的医院。”他启动盔甲,“或者我去接你。”

“你在说什么?”Strange问道,接着停顿了一会儿,“哦……我看见了。”

“嗯哼,你看见了,”Tony应到,听着尾音被关进头盔。夜空随着大厦被他甩在身后在他的面前展开,“告诉我怎么样?”

“不严重。”Strange回复道,“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放轻松,医院会有其他人做这个。”

“不严重?”Tony的声音尖锐了一点,接着以极快的语速继续,“几根断骨和弹片就悬在她的心脏和肺叶旁边——你以为我没有学过这些?你没有来过MIT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当时在背我演讲的时候给出的干细胞理疗研究报告,明明已经快要神智不清了,”Strange在笑意中略显烦躁地说道,“从舞池一直到酒店房间,你的脾气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是啊,现在不是一个回忆初夜的好时机,”Tony紧跟着没好气地补充道,“不要得意的太快,医生,我是指和男人。你还在高中生理课上打瞌睡的时候我就已经习惯从香水浓到让人过敏的床上醒来了。”

“我从不在上课的时候打瞌睡,除了文学鉴赏——香水味说不定是你穿错了你妈妈的衣服,Stark,你喝醉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要提我妈妈,现在也不要叫我的名字,”Tony说道,“用你自大的手扭转你自大的方向盘,要不然我就把你自大的跑车抬起来直接运到手术室。”

Strange的声音严肃了一些,“我以为你可以理解我为今晚耗费了多少精力。”

“以及非常清楚既然你是主角,整个表演都围着你转,你完全可以叫导演等你到场再开机。”曼哈顿的灯光在他的身下极速掠过,“你在这个领域是最好的,我没法在请求的时候骂脏话,于是你将听到‘拜托’:这个实际意义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的词语——”

“你夸张了,并没有看起来那么——”

“你一定没有看我给你发的那些,你看了吗?你看一下,你看了就知道了。”

Tony认为自己已经是在央求了,Strange犯浑起来能让你想把他的全身骨头都打断。

“你的语气真的是太令医生熟悉了,好吧,不包括我。”Strange叹了一口气,“也许我真的得停止对Christine冷嘲热讽,每天应付不懂装懂的泪眼汪汪的蠢货已经够辛苦了。”

“Christine?”Tony质问,“我在跟你讨论生死问题结果你给我报出来一个女孩的名字?”

“一个每天帮我挡枪的急诊室小助手,也就是我提到的可以帮忙的人,她的技术还过得去——不过算了,为了防止你的亲亲小女友死在我的手术台上,”Strange那里传来一声提示音,“你把透视图发到哪了?”

“我对Maria Hill吼过这句话,在她逼我把我的战衣充公的时候——现在在你‘屈尊’的份上温和地跟你说一次,骗子:我爱她,但她不是我女朋友。”

“哦,你在尝试让我做出什么反应吗,Stark?但说真的,这个手术我可以做,但其他人也可以,”Strange总能做到调侃到严肃的瞬间切换,“经常有人被透视图吓到,但它们往往只是看起来比较可怕而已,这种——”

Strange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利的刮擦和撞击声在人声湮没的同时炸响在Tony的耳旁,微乎其微的闷哼瞬间被连串的轮胎摩擦地面与金属断裂的刺耳轰响盖了过去。“Strange?”Tony喊道,“Strange!”

一切嘈杂的、雷鸣般的声响在他的喊叫消失之前随着“哗啦”的一声被突然吞没,仿佛沉没进水中。通讯落为一片死寂。

“给我最后位置。”他对Jarvis命令道。

“盘山公路,”虚拟电子图景在眼前显现,“靠海。距离四千九百七十三公里,您也许会想要加大推动器的火力,sir。”


车道以死寂欢迎,点亮漆黑的只有断裂的灯柱内闪动的火花。Tony向夜视画面中的残骸飞去。盔甲上射出的探照灯无力地穿透水下涌动的杂质,直到断裂的车牌猛地向这死气沉沉的灰蓝中探入肮脏的黄色,感应器同时发出遇上障碍物的提示声。Jarvis自动开启了热成像:一个橘红色的人影蜷缩在扭曲的冰蓝与藻绿之间,像是一只僵死的虫子,或者Strange收藏的众多画中的最不着调的那一副——色彩被抽象为一具鲜亮的尸体,Doctor.S称它有人体美。他可爱死它了,毫不在意一旁翻白眼的Tony。

激光快速切割由豪车转为囚牢的合成金属,废铁分裂发出不紧不慢的巨响。Tony在Strange脱离驾驶座的前一瞬割开安全带,在人工智能和人体扫描图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并尽可能快地把人固定在了手臂间。

头盔发出的光打亮了Strange的脸。Tony凝视着对方,致命的熟悉在那死一般平静的表情与背后车的残骸下冰冷地燃起,激起一阵另机体麻木的电流,迅速涌过他的全身。鼻间的铁锈味越来越重,浓到他眼眶发烫,将他宁可用药物麻痹神经也不愿意想起的画面带回眼前。

他看见他父母的尸体——那两具尸体被手电筒打亮的眼睛与Strange紧闭的双眼重叠。

Tony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再去想起这些,但最应该被扼杀的却成为他至今都无法击败的梦魇:像玩具人的铁皮衣一样以滑稽的形状被掀起的车前盖,远处的鸣笛,闪在尸体僵硬皮肤上的红蓝色灯光,空气中血与轮胎爆炸留下后的刺鼻气味,紧抓在肩膀上的、将他死死按在原地的手,以及最终模糊在不断晃动的、充斥着嘶吼的视野中的一切。记忆中的声音在上浮的死寂中模糊,化为隆隆的轰鸣。Tony拖扶起Strange,直升机的探照灯光在他们身旁的水面扫荡。Tony向上飞去,把Strange送进直升机里的担架上,接着立刻被蜂拥而上实施抢救的医生们挡在了外围。

“谢谢你,Mr.Stark,“有个女人转头急促地说道,她的脸庞被圈进电子框里,信息在Tony眼前自动显现:Christine,“你做的很好了。谢谢你。”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Tony憎恨别人告诉他这个,因为这句废话该死的致郁,不是吗?我当然可以做得更好,我可以不那么该死的叛逆,我可以叫他们留下来,过一次没有一屋子陌生酒鬼和瘾君子的家庭圣诞节;我可以选择相信医生的话——让他的高级朋友们帮助Pepper,因为Strange怎么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这个自大,狂傲的,一点也不符合白衣天使形象的,名誉高于病患的——正如每次一些不入流媒体唾骂Tony Stark的词汇:资本主义的骄傲与典范——对一切漠不关心的资本家,怎么会是Tony Stark的唯一选择?

Stephen Strange甚至救不了他自己,你怎么能指望他……一个神经学专家出车祸躺在手术台上,靠比他低了不知道多少档次的医生挽回性命,代价是那双手——对医生而言最重要的手。这个在半夜接到急救电话时恨不得把MK2叫出来用的,做手术到满眼血丝的,荣誉摆满一面墙的,骄傲的医生,将会成为一个废物,而这,Stark,责任在谁?

你知道你不能怪罪车速。

“Sir?”

Tony眨了眨眼睛,视野瞬间清晰,手术室重新撞回他的眼前。

“Miss.Potts的手术很成功,”Jarvis温和地说道,“事实上,正如Doctor Strange说的那样,是由一个资历比他低很多的医生完成的。你想要见见她吗?”


“Tony,”Pepper轻缓却同时严厉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Tony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往空中抛去,视线随着它划过病房,“你可以吃苹果了吗?”他接住它,朝Pepper晃了晃,“呃,好像还不行,那我吃。饿死了。”

“Tony。”

一声咬下果肉发出的清脆的“咔嚓”。

“我没事,你看见了。”Pepper对他微笑,“所以什么事情能吓到Iron Man呢?”

“一堆事情:破事,糟糕事,午夜噩梦最佳题材——能把你从湿透的被子里拯救进夜间最低温的空气里,”Tony口齿不清地说道,“永远都数不清。”

Pepper止住了笑容,往她身旁拍了拍。Tony放下了苹果,轻轻握住Pepper扎着针的手,俯下身去,缓慢地靠在了那旁边的床铺上。

“我们一起来数数看,”黑暗随着手掌轻柔地覆上他的双眼,温和而低的声音几乎融进雨声里,“既然雨天的凌晨不可能看见星星。”

雨声在Tony的耳旁变大了,雷鸣将冒着火星的残骸再次劈落在他的眼前——Strange在掌灯下微弱地呼吸。

Tony闭上双眼,安静地靠了一会儿。他不知道一会儿是多久,几分钟或一两个小时。直到眼睛不再酸痛得发热,雨声从脑海中退回落地窗之外,Tony直回上半身,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晃开Pepper困惑的目光,“该休息了,病号,”他倒退至门外,握上门把向自己拉去,“只有这么一点休息时间,Stark工业没了你可撑不下去。”

“……找一个人,”Pepper在门缝中望向他,“你需要找个人谈谈这些,拜托了,Tony。”


Tony回到手术室时,里面已经只剩下冰冷的灯光和光下闪烁着血污的器械了。

“我还没来得及安排最好的病房,他们怎么能……”

“C区顶层,就在Miss.Potts隔三间的病房。”Jarvis在他转过身疾步迈向电梯时说道,“不用你安排,实际上,Stephen Strange是这一整个区域最顶级的那一个,就算死也会被立一块顶级石头做的墓碑。”

“真是倒霉了连你都赶着来刺激我,”Tony猛按按钮,电梯门在他召唤盔甲之前打开了,“谢谢你出法子让我锻炼身体,Jar。”

“我倒不敢想那个,Sir。”


“……十一个小时。”

Tony的视角看不见Strange,只有蓬乱的头发冒在半空中的固定器旁。

“没有人可以做得更好了。”

但他看得见病床旁坐着的女医生,她的眼睛里泛着水光。

“我可以做的更好。”

Strange的声音沙哑,梗塞着。Christine抿着嘴唇用鼻子吸了一口气,接着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向门口看来。她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来。

“我在床头柜放了水,”Christine在Tony身旁短暂地停了一下,轻轻地说道,“用吸管。”

门被关在身后,Tony向床边缓慢地走去。Strange在进入他的视线的那一刻就看着他,一直到他停在病床旁。Tony的视线锁在Strange胸口以上的地方,尽管固定器上那双丑陋的手自他进入这间病房伊始就像磁石一样牵引着他的视线。

“她怎么样?”

Strange缓慢地问道。

Tony绕开被坐过的椅子,直接坐到病床旁。他伸出手去,轻触上Strange淤青的眼角,指腹缓和地抹过,顺着脸颊的弧度触碰上下颚。Strange的呼吸在Tony的手指触及他的那一瞬颤了一下,他随即扯起了一边嘴角,低沉地说道,“不要在这种时候吻我,Stark。”

“还是很自信,我放心了。”Tony轻轻地刮了刮Strange颚骨旁的胡渣,接着收回手,“要润润喉咙吗?你的声音也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太性感。”

Strange凝视着他,似乎连嘴角都无力于扯动地恢复到了面无表情。那对目光从未如此颤动并死寂,Tony甚至从其中感受到了一丝脆弱:如同玻璃上的第一道裂缝,细微,却令人恐慌。他转过头去,看向那双手,在触碰上它们时意识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着。

“我们会找到方法的,”Tony听见自己说道,粗糙的疤痕刻进他的掌心里,他无法克制地附过身去,撑在Strange的头侧,让吻轻触在对方闭上的双眼之上,“我们会找到方法的,”他低语,手拂过Strange的侧脸,“抱歉我还是吻了你,”Strange在按在眼角的指腹下睁开了双眼,他抵住Strange的额头,看进那双眼睛,它们此时是冰冷的铁灰色,“但我会找到办法的,这个我不撒谎,想想我的名字是什么?嗯?你想得起来对吧,你刚刚还叫过。”

“……Tony,”Strange呢喃道,目光低垂在他的嘴唇上,“我不需要你帮我。”

Tony看着对方,后退了一些,手仍然撑在Strange脸侧。后者的目光抬了起来,尖锐而刻薄地刺向他。

“我是我们之中的那个医生,不要会错意,”Strange吸了一口气,声音嘶哑粗砺,“你造了你胸口那个发光的小玩意儿,为了自己的勉强存活。我不需要那个,我不需要苟延残喘,我需要康复。”

“你会康复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Stark。”

Tony从攻击下缓过神来,“你在生气,”他停了一下,撤回直立的距离,“当然,你有充足的理由,我在想什么……”

“不是因为你。”Strange平静地说道,“但看看我。”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Strange笑了一下,目光凝固在固定器上。他的十指毫无反应地停在平面上,过了十数秒后带着颤抖细微地抬起,Strange在喉咙中闷哼出声,但手指连高度都毫无改变,只是震动得愈发厉害,甚至连钢丝都被带动,发出紧绷至几欲断裂的声响。Tony猛地按住固定器,覆上Strange颤抖的手,将它们牢牢地裹紧在自己的手掌里。他们粗重的喘息交叠着,在一片死寂中异常刺耳。


Tony转头向Strange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后者的笑意瞬间转换为重重的咳嗽。Tony揽住Strange的肩膀,把人带入怀里,手掌顺起对方的背。

“看看我。”Strange在他的耳旁重复道,“你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



-tbc


注:是文科专业的!任何医学用语都是为了小说效果!请不要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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