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

基本没有cp戏份的过渡章
四.

 

一年零九个月前

 

“911，请问你的紧急情况是什么？”

一阵杂音，“你好，我……实验员，名字……ker，我……Stark工业纽约总……”

“先生，你那里的信号不好，请问可以到——”

“不是信号的问题！……糟了，强制停止实验……电流太大，阻断了……等……”

“先生？你还在吗？”

杂音瞬间消失，男声清晰地响了起来，“好了，但我没有多少时间。”刺耳的电流声再次撕开男声，“请你们尽快派……必须……高级武装……否则无法……它已经逃出控制，伤害……Mr.Stark已经……一切都错了，我不应该这么做，他不会想让我……”一阵隐约的玻璃炸裂声突然响起，男声停顿了一瞬，紧接着是一声急促的、惊惶绝望的嘶吼：“不！”

“先生？先生？你还——”

听筒被砸到地上的回音随即传来。背景中响起重叠在一起的电子音通知。

“记忆传输进度97%，最后检测开始——”

“生命数据稳定。”

“机械契合度100%，零部件正常运行。”

“传输完成。欢迎回来，Mr.Stark。”

轰然响起的爆炸声几乎震穿接线员的耳膜，所有人在落地窗外曼哈顿中心爆发出的火光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四面墙上、廊柱上的各个挂屏电视上的不同频道随之同时插入爆炸性新闻，办公室内的电话铃瞬间狂轰滥炸地响起。

接线员紧张地抓着话筒，几秒之后听筒被捡起的“咔哒”声传来，杂音随之消失，“你好？”一个广为人知的声音传了出来。

“Mr.Stark？”

“对，是我，嗨。”

“请问你在Stark工业纽约总部吗？”

“是的，非常不幸。”

“请问你现在处于安全区域吗？”接线员用电脑确认了一下，“救援立刻出发。请确保你周围没有任何易燃物品，爆炸范围……”

“当然，我很好，不能更好了。”Tony Stark轻快地回答道，几乎是笑着的，“嘘……”男人的声音突然离远了，“你受伤了，继续这样乱动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Mr.Stark？”

“抱歉，我在跟我的小狗狗说话，”男人回答，伴随着一阵金属撞击的轻响，“他有点受到惊吓了……乖一些，”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似乎是把话筒拿远了，“不要逼我……天啊你一直在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我想我之前对他太纵容了。”

接线员感觉有点混乱，“呃是的，牲畜就是这样。Mr.Stark？你感觉真的还好吗？有没有什么眩晕或者幻觉？你的工业公司制造的武器爆炸后可能会释放出毒性气体……我希望你保持通话，所以我可以时刻关注到你的情况，这样可以吗？”

“非常感谢。”

“以及，先生，在你之前是一名……称自己是实验员的人打通的这个电话，期间发生了爆炸。他的情况……”

“他很好，事实上是他拯救了我（brought me to life*），”Stark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我会照顾好他的。”

 

现在

 

“你确定你想要这样做？”

Rogers在Stark身后问道，五秒前后者刚刚当着那名男孩的面关上了门，之后唯一的举动就是拎起酒柜上的一只高度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长度的玻璃罐，把里面所有的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你一天之内撒的慌就能比我一个月的总和还要多，不要尝试来教育我，Rogers，”Stark重重地放下玻璃罐，在酒精的刺激下喘出一口气，转过来看向Rogers的双眼异常地明亮锐利，“我完全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我非常清楚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觉得他需要多久就能发现？一年多以前我看过他的档案，很聪明，非常有潜能，”Rogers好整以暇地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直到你……”

Stark眯起双眼，“我开始怀疑我们讲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Rogers笑着说，“很好，看来你还能控制着情绪，让它不足以影响到你的反应速度。”

Stark呛出了一声冷笑，“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带着你们知道我早就已经拿到手的信息，浪费时间专门来跟我吵架，这看起来不像是你这种对时间规划斤斤计较的人会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隔着矮几站在Rogers对面，“你知道我的Omega会在这里，你想让他听见。”

身着军装的金发男人在另一名Alpha膨胀开的信息素下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后者，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扶手。

Stark抱起手臂，“那次爆炸后是我替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虚伪货色延续了生化人项目。你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有一半都是我的功劳。你认为你现在在威胁谁？”

Rogers叹了口气，“To…”他在Stark的表情下抬了抬手，以轻松的语调说道，“抱歉，Stark，在他出生之前我就这么叫他，三十多年了……十几个月的时间真的还没法让我就那么改过来。”他站了起来，拿起矮几上的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了起来，“我们在一条船上，就这件事情而言。我最不想要的是神盾局和你一起淹死。”

Stark讽刺地说道，“你在指九头蛇吧？”

“Well，就像你是一个冒牌货一样，”Rogers耸了耸肩膀，歪着头说道，“我们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不是吗？”

Stark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危险起来。他踏过矮几，站到军官面前，逼视对方的双眼，声音低沉而压迫地说道，“I AM WHO I AM.”

“有个词用错了，”Rogers拍上他的肩膀，向下轻轻地抚了抚，接着松开，“但我来的目的不是提醒你这个，我们不关心你到底是什么人（who），或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what），我是来提醒你，”他凑近Stark耳边说道，“Peter Parker未恢复的记忆就是一个威胁，对你，对所有人，你不应该留下他。”

“那么我也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们——神盾局，九头蛇，军方，随便你怎么称呼，”Stark说道，“我的东西由我自己来控制，你只需要做好你的部分，我就不会损害到你的利益分毫。但是，”他转过头来看向对方，“你再对他起任何心思，哪怕只是企图，我只要按几个键就可以让你们的军需网络完全瘫痪。”他从军官身边走开，重新回到酒柜旁，重新拿出一瓶酒倒了起来，“更何况，生化士兵已经占了你们军队总人数多少了，三分之一？五分之三？”他握着酒杯朝Rogers转回身来，靠上柜台，虚触着杯缘的嘴唇显露出一个嚣张而十足狠毒的笑意，“我也完全有能力让他们在毫秒间报废，甚至朝你们调转武器方向。”

“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当然有了，因为那只会发生在我的生活被毁于一旦之后，”Stark回答，“那时我就没有任何好失去的了。而复仇能给我带来无限快感。”

 “那个男孩会毁了你，”Rogers怜悯地说道，“一旦他知道了真相。”

Stark凝视了Rogers半晌，反问道，“你以为是谁给他的假记忆？”他故作失望地说道，“噢，Roggie，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Rogers再次叹了一口气，“你之前说的没错，Stark，生化人项目没有你无法继续。”他走向门口，在经过Stark时停了一下，“军方有无数你无法想象的，可以施展在你那可怜的小男孩身上的手段。看好你的人，否则我们来替你看好他。”

Stark在他推开门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接下来的这个问题我只问你一次，所以你想清楚了再回答，”Rogers低头看了眼，Stark的手在他军绿色的制服上变化为危险的机械银白，暗红色在对方的双眼内缓慢地浮起，“那六个月到底是不是九头蛇做的？”

“如果是我下的指令，”Rogers回答，“他就已经死了。让我把话说清楚，先生，Peter Parker拥有参与那项军事人体实验的全部权限，他知道一切——或者说曾经知道。你是我们解决他之间的唯一阻碍，而让你变成这份阻碍的就是你对他……”Rogers的语气变得认真而诚恳，“但你是谁呢？过去的一个影子。他看见的不是你。”

“别假惺惺了，’最高指挥官’，你对我说这些只是为了你自己，”Stark笑着说，“挑拨离间，借刀杀人，hah？不吃惊，这几招我都要玩烂了，让我惊讶的是九头蛇居然还会嫌自己身上的血太多。”

Rogers转过身来面向他，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TonyStark在那场爆炸案中死了，你只不过是一个由他的科技和残肢拼凑起来的生化人，”金发Alpha语气平静，眼神却无比狠戾黑暗，“如果你无法处理好你用他的记忆偷来的Omega，这个世界可以承受失去Tony Stark。”

 

他睁着眼。那张脸就在他眼前，被血痕覆盖，他想伸手触碰，但嵌在其中的玻璃碎片阻止了他。他知道这是谁，但他无法记起对方的名字。他只听得到自己绝望的低语。而那几乎完全被爆炸声掩盖。他低下头去，贴近对方的额头，呼吸着那逐渐微弱的呼吸。

不，他不能放任……他有办法……

他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身上灼烧的疼痛，把人扶到一个三米高的、注满了绿色液体的圆柱体舱室旁，把对方摆上升降台，接着跌跌撞撞地扑到一个布满了按键和操纵杆的台面前。他看着自己的手熟练而慌乱地动作起来，直到升降台抬起，那具身体缓慢地沉入舱室的浑浊液体内。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他的头顶，他匆忙避开，但还是被撞到了一台实验桌上。

撞击带来的痛苦让他清醒了片刻，但数据已经在舱室前的屏幕上疯狂地更新了起来。

“不，不不不……我都做了什么……”但他都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他扑向座机。他都对电话的另一头说了什么？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向后看去，绿色的液体从舱室的裂口冲了出来，银白的金属和布满疤痕的躯体在最后一刻完全融合，在绿色的勾画下被完好无损的皮肤覆盖。恐惧和错误的狂喜同时淹没了他，几乎要把他撕碎。

那个人朝他走了过来，浑身赤倮，眼睛中满是令他无比熟悉的爱意与渴望。然而紧接着，银色的镣铐扣上了他的手腕，他的嘴唇被封锁，灵魂被刺穿。

黑暗彻底笼罩了他。

Peter猛地睁开眼，把自己从桌上撑了起来。Tony正扶着他的肩膀，俯身担忧地看着他。

“嘿，你怎么了？”男人抚过他被袖口压出印子的脸，“我听见你在叫，你做噩梦了？”

Peter晃了晃头，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我不知道……大概是吧，我不太记得了，很多时候醒过来都记不清梦的内容。”

他吞咽了一下，试图压下残余的压抑情绪，朝男人安抚地笑了笑，“我猜是……那六个月给我留下的后遗症？PTSD，可能？闪回或者噩梦。”

Tony凝视着他，沉默着。Peter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记起来发生了什么，Mr.Stark…”

“你想？”Tony皱起眉，“为什么？那肯定不是什么你希望回忆的起来的事情。”

“但丢失一段时间真的很糟糕，”Peter站了起来，面向Tony，无意识地整理起对方的扣子和领带，“我回来了……所有人都发生了变化，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九个月之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说不定绑匪跟我说过什么，说不定我见过他或者他们的样子，这对你们找到他们会有帮助。”

Tony揽过他的脖颈和后腰，把他拥进怀里，“这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Peter把下巴靠在Alpha的肩膀上，手抚上后者的肩胛之间，“这也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但我们值得真相。”

男人兀自沉默了片刻，偏过头来吻了吻他的侧脸，分开了点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他说道，“我们去问问心理咨询师，如果他们说可以，我们就这么做。”

Peter点了点头，安心地埋入Alpha的颈窝里。Tony再次搂住他，亲吻他的头顶。

“你喷了古龙水，”Peter向后退开了些，这才注意到男人身上正式的打扮，“你要出门？”

Tony抬了抬手，“这就是那个人来的原因，他通知我……”

Peter打断了他，“你下次再当着我的面摔上门，”男孩倒退了几步，靠住桌子，抱起手臂，“就不用进卧室了。”

Tony笑了起来，有点无奈地插起兜，走近男孩，直到他们鞋尖相抵，“我跟你说了我们在讲正事，”他比划了一下，“你没有看见他军服上一排排的勋章吗？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属片代表着需要他出面的事就是最高级别，如果我让你进来听了，”他点点Peter的额头，“这里就要多出一个红色的光点，而这刚好是我最不想要发生的事情。”

Peter看着他，似乎是买账了，但还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的事会这么严重？以至于需要军方的人出面？”

“不知道，对方可能是极端分子或者什么，绑架你可以威胁我，而我的状态关系到美国军火的安全。”Alpha俯过身去，双手分别撑上Omega身后两侧的桌面，轻轻吻了吻男孩的嘴唇，“但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好吗？我会解决这一切。”

Peter按住他的胸口，闭上双眼与他接吻了片刻，再次开口，“你刚才说什么那个人来的原因？”

“其实是原因之一——其它的我真的不能跟你讲，我刚才跟你解释过了，kid——一个帮助残疾军人的项目，我设计了一些仪器代替他们失去的肢体或器官，所以要去参加一下捐赠仪式的开幕式。”

“就像生化人一样？”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赛博朋克？说真的你玩过这款游戏吗，真的是酷毙了。”

Tony摸了摸他的卷发，笑着说道，“就像生化人那样。”

 

tbc

 

 

 

*brought me to life：有许多含义，文章中的中文是接线员理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