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

   

DBH|马康|哨向|情感罪

私设:
1.中间者:拥有一定向导能力却无法控制这些能力的哨兵。而一些生理构成也是相同的,比如可以如同向导建立绝对的、无人能察觉并突破的屏障。
2.抽离者:精神控制完全不受哨兵屏障阻挡,能够直接而彻底地颠覆、操控哨兵完整精神力的向导。这种能力的超标对自身没有影响,使哨兵能力增强的同时会产生极大的副作用:精神波动,损害,在有异常者精神场干预的情况下甚至会使被控哨兵异常化。(产生条件:觉醒后彻底丧失情感。)


2.Deviant


“鉴于RK200在E区暴乱中受到的损伤,他在接下来的疗伤期内将担任训练区的教官职务,不会再参与团队任务,”戴有机械面具的女人的全息投影说道,“指挥与计划制定由WR400执行,其它哨向务必给予辅助。”

“哨兵和向导因被情感操控成为异常者的,不仅因精神极不稳定迟早暴毙而亡,也在极大程度上威胁到哨塔的正常运作。”

机械面具最后做出总结,“我们是一个自身价值高于一切的种族,为了保证我们的价值被发挥至极致,情感对我们的干扰被压制最低点,仅作为巩固哨向链接的基础部分和不可缺少的细微组成。但异常者完全保留了人类的情感,同时具有与我们没有任何差别的精神能力,这让他们极不稳定,极度危险。“

队列的四周投影出几次越狱、暴乱的资料,监控画面中厮杀的人影在冰冷的数据之间扭曲。

“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哨塔运作的稳定与和谐。剿灭异常者的任务关乎哨向的生死存亡。你们应当用性命保证任务的完成,不必有任何保留,因为随时都有人可以取代你们。”

“解散。”

他们向右转,以三排撤出会议室,玻璃门在马库斯的面前滑开,他率先走出去,转过身立定,背起手,以首席哨兵的身份监督哨向呈二列纵队在门外分散,分别朝各自的区域离开。

人群散开,而面上扣着机械面具的女人仍站在铁灰色房间的正中央,示意马库斯回到室内。

门在合上的同时自动转换为单向镜面的模式,马库斯与另一个人的侧影在他站定的同时浮现在镜面上——康纳与他一同在女人面前背手岔腿站立。向导的呼吸平稳地响在哨兵的一臂距离之外,链接在他们之间平静地发出细微的颤动。

E区的暴乱最终得到压制,不过在最后仍然发生了意外——被康纳控制的十六名哨兵中的十人突然暴走,毫无预兆地对他们发起攻击。

其中一名距离康纳极近——为了均衡每个哨兵分配到的精神支持,向导站在了安全区的正中央。那已经是最后时刻,战斗腾烧起的战意与杀意使哨兵五感的敏锐程度达到峰值,刀锋在逼上康纳脖颈的那一瞬在被踹上手腕的手中摔落——马库斯用下勾的腿弯夹住哨兵的手臂,扭身将其向下摔去,顺着对方下跪的趋势跪上哨兵的肩部,向下狠狠扭断攻击者的脖子,抽出尸体背上交叉带内捆绑的电棍,反手捅入侧后方一名哨兵的腹部,在电流烧灼肉体的滋滋声与惨叫中抽开电棍——闪光的电流擦过向导,一把击上正欲从背后突袭向导的异常哨兵。

而其他人也已经被向导瞬间爆发的精神攻击和剩余的五名哨兵迅速制服。发起暴乱的异常者们倒在他们的新同胞的四周,散乱排布。模拟战斗场中的哨兵力场在血腥的气息之下扭曲燃烧。

武装救援破门而入,迎接的是如同墓碑般矗立在尸群之中的哨兵们。他们如同幽灵军队一般分散于墙体发出的冰冷蓝光之中,一片死寂的表情和静止的姿势与空气中膨胀的哨兵力场形成强烈反差。而正中央是那名唯一的向导,他在几步远的地方注视着他的哨兵从尸体上站起来。血顺着哨兵的手背缓慢流淌,一滴一滴地坠入脚旁尸体大张的眼睛——异常者趴在地面,因被头颅被拧断而脸庞朝上,未能来得及发出的惨叫死在了张开的嘴唇之下。

“你在暴乱中完美履行了你作为族群中首席哨兵的职责,RK200,”机械面具报出了马库斯的哨兵编号,“果决而高效地清除了异常者。”

她转向康纳,“而你的作用却与你的问题一样突出,向导,你的精神力突破了屏障的阻碍——你是一名抽离者。那三名异常化的哨兵由你引起,这意味着你不能辅助哨兵群进行团队协作。但经过一定的训练和实战,你可以彻底地操控这个能力去攻击敌方哨兵,达到极佳的绝杀效果,并且不用担心哨兵精神崩溃甚至死亡带来的反噬。”

她的一只手向上平摊,指向马库斯,“而从你们的两次链接中的战斗结果来看,RK200具备自我防御能力,甚至能平衡、反控你们之间的哨向精神力水平,”另一只手向上平摊,指向康纳,“匹配中间者的自我防御能力和抽离者超出标准的精神控制,你们能够构成绝佳的哨向关系,成为哨塔最出色的战斗机器。而事实上,RK800,RK200是唯一可以承受你的精神控制的哨兵。而这毫无疑问加强了你们之间的纽带——对于犯有情感罪的异常者来说,“羁绊”——关于这点,不用担心,”她平静而自信地说道,“哨塔有方法确保你们的绝对忠诚。”


“剩余的五名哨兵的情况如何?”康纳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开口。马库斯转过头去,康纳与他并肩前进着,走廊中空无一人,“她说你是唯一可以在我的控制下不崩溃的哨兵。”

“哨兵RK200。”

他的哨兵编号在频道内响起,康纳在他的身侧停下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同时按向耳后的植入式微型通讯器,看向走廊角落的监控器。

“两名医疗官将在两分钟内抵达你的位置,原地待命。”

“发生了什么?”

“三日前你的链接向导在E区用精神场和向导素控制了十六名哨兵,十名死亡,剩余的五名在医疗区被发现异常,”机械男音冰冷地解释,“你和向导RK800需要进行必要的检修。”

-

异常者与他们仅隔一墙距离,惨叫声在电流的流窜声下模糊地响着,一轮接着一轮。

“面朝对方。”

马库斯转过身去。高嵌入墙体的狭窄方窗外射入日光,穿透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直逼入康纳的双眼,把那棕色的眼睛打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而它们正一眨不眨地对准着自己,如同一件漂亮的死物。康纳的手腕、腿弯和脚踝处都被捆上了束缚带,整个人呈投降立姿被禁锢在X型的铁架上。

“链接你的向导。”

他伸出手去,康纳的手如同磁石受到引力一般贴上他的手掌,冰冷穿透尘埃带来的闭塞感,包裹住马库斯,隔绝开异常者的尖叫声为神经带来的刺痛。他们身侧的仪器在掌心贴合的时候发出一声启动的声响,平稳的蓝光同时抹亮康纳的半边脸与太阳穴上连接至仪器的电缆。

“后退。”

他们的手离开对方——电流在流通的一瞬间在电缆上燃起转瞬即逝的白色火花,冲向康纳——向导在下一秒绷直在了铁架与束缚带之间,声嘶力竭的吼声被死死压制在口枷之下。浪潮般涌入链接的痛觉和麻痹感让马库斯的口中刹那间泛开血腥味,分布在近距离进行观测和分析的科研员被骤然爆起的哨兵力场逼得只能后退回屏障后的安全区。马库斯的肌肉群在紧绷中瞬间分泌出大量的汗液,随即被浸透的衣物紧贴在他的四肢,身侧的拳头紧握,指缝间流出混着汗而更为粘稠的血。

康纳的眼睛瞪大着,对准着他,炸响在电缆上的火光不断冲亮那双眼睛,马库斯在那里面看见面无表情的自己。他的牙齿紧咬到几乎碎裂,眼前的景象在康纳在口枷下发出模糊吼声的一瞬间陷入令人恐惧的猩红。而链接在激烈的震颤下传递过“服从命令”的指示,使马库斯强压着膨胀的杀戮欲,命令他不在封禁在喉咙中的怒吼下冲破困境。

他眼角余光中,领头站在屏障后方最前端的科研人员点了点头,朝站在操纵台旁的人说了什么。电流停下了,操作员走了上来,取走了康纳口中的口枷,朝胳膊上画出纹路的静脉注射入一支药剂——阻断剂。

[“你们将被指派一项任务。哨塔会在开始的那一刻给出讯息——会有守卫或者实验人员做出将要禁闭你们中某一人,以阻断你们链接的举动。”]

链接仍然存在,但模糊而微弱的如同浓雾中的远灯。此时的康纳只存在马库斯的眼中,苍白,呼吸不稳,被蓝光打亮,双眼中没有任何痛苦。

“隔开他们。”

分布在四角的守卫之中走上前两名。镣铐的金属撞击声在电流的止息中响起,冰冷的触感靠上马库斯的一边手腕。

[“而你们需要反抗。”]

马库斯在金属锁扣的一瞬间反抓住链条,身体同时扭转使背部撞上被拽至背后的守卫,借力腾腿踹上另一名的胸口,使其向后倒去重重地撞上墙壁,电子屏障在制服的感应下在瞬间透明化的能量墙前形成,将其他人保护在后。马库斯在落地的同时向后伸去双臂,抓住守卫肩上用于固定枪械的背带向前过肩摔去,与此同时向前空翻,鞋尖触及地面的下一刻整个人重重压上守卫的腰部。他在头盔从地上弹起时伸出手,手腕上的链条瞬间缠绕上守卫的脖颈,因窒息而产生的抽气声瞬间在头盔下响起。

[“你们将要“成为”异常者。”]

马库斯抬起头,一边快速来回翻转手掌,将金属链绑上自己的手背,适当放松力道让守卫不至于死亡。子弹上膛的声音在他朝电椅转去视线时响起——两名守卫站在康纳身后,双手端着的枪一把对准椅上向导的后脑,一把对准了他,其余有八名呈半包围状码在他的周围。

[“你们将协助异常者逃出哨塔,渗透他们,从内部捣毁对哨塔生存最具威胁的内敌。”]

屏障外的科研人员大部分留在原地——他们对人体实验的兴趣显然超过对生存的热衷。一些人监测着屏幕上属于哨兵的、在一边屏幕上属于向导的平静蓝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的红色数据,一些人忙于关闭透明化的能量墙——异常者正从墙的另一侧朝这里看来,其余的大部分人把视线锁在了哨兵的身上。没有人管在高阶哨兵骤然膨胀的力场包围之中开始膝盖打颤的可怜守卫。

[“除了你们与哨塔的少数高层之外,没有人获悉这项任务,包括你的族群,RK200。”]

而康纳只是看着马库斯,前者在药物的作用下与哨兵隔绝而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连呼吸都按照着固定的节奏,他看上去冰冷而无辜,如同一台刚从休眠中复苏的机器,正在沟通数据重新启动。热流通过马库斯的这一侧沿着链接涌去,如海水般翻滚着拍上屏障,巨大的冲力瞬间反噬了哨兵。与向导割裂使他如同潜伏于水面下的鲨鳍,以平静与无声来隐藏杀意。

[“而你们也不能让其他任何人获悉你们的真实意图。”]

马库斯动作缓慢地抬起跪在守卫身侧的一条腿,鞋底踩上地面,绑着铁链的手握住守卫的衣领。

“立刻退下!”一名守卫命令道,枪口顶上康纳的后脑。

[“如果必要,杀死任何阻挠你们的正常哨向。实际上,你们需要杀死更多你们的同胞来让异常者相信你们是他们的一员。”]

马库斯拽起铁链,站起身的同时将守卫腰带口袋中的一颗烟雾弹掷向地面,同时向前迅速冲过几步,在被尸体拉着向下跌的同时双手按在尸体的头侧,来回狠狠一转以拧断脖颈,同时隔着尸体单膝跪上挣扎的守卫。链条的另一端仍然在尸体的垂软的脖子上,而守卫的枪支被压在了人尸之间,使守卫只能拔出电棍向马库斯甩来。后者在蓝色的电光袭来之际用铁链捆住绝缘的橡胶低端——隔着守卫的手。他控制守卫的手让电棍朝尸体的脖颈快而重地砍下,高压电流将尸体的头颅一把劈断。

马库斯在链条松开之际向侧边翻滚,距离他从地面站起到斩首尸体只发生在几秒之间,将尸体误判成他的子弹同时从烟雾外穿刺而来。守卫的大喊很快将目标重新定位,而烟雾在封闭的房间内无法散去,没有人能透过它看见突然脱离控制的哨兵。

用于洗脑和重置的实验室超出一般规格的面积与隔音效果,此时笼罩在沉静蓝光下的封闭环境迅速散开了血腥气息。六道手电筒的射光在迷蒙的蓝光间亮了起来,一道条状的扭曲残影在同时迅速劈过一道道分散的光柱。闷哼声在重物落地的闷响中响起,但手电筒统一扫去光照时地面上只剩下两名失去知觉的武装守卫。

枪声在下一道残影划过的同时如同暴雨般响起,实验室的灯光在那一刻瞬间通明——链条死死地绞在一名守卫的手臂与脖颈上,后者被电棍撕裂了制服,被捆绑着在子弹的扫射下颤动着摔在地面。两声枪响在所有人朝误杀对象的其它方向转去之前响起,四名残余守卫中的两名在隔着防弹衣的冲击之下向后倒退了几步,阻挡了另两名守卫对哨兵的防卫——

阻断剂带来的空缺会使向导陷入一段短暂的半昏迷,以使精神图景封闭,来恢复精神力去填补无法连接哨兵而产生的薄弱点。当康纳从自我保护机制中挣脱之时,马库斯在他缓慢恢复清明的视野中重重地跪上地面——哨兵的膝盖下与一只手中各有一名守卫,被制服者的脖颈处皆插着滴血的黑色锐器——枪支零件具有不可忽视的杀伤力,而脖颈在防弹衣保护范围之外。另外有一名在马库斯的手下挣扎着,随即被后者用从另一人脖子上抽出的锐器狠狠地扎入了脖子,瞬间失去生息。马库斯的一侧脸颊与布料破碎的手臂被脏污溅满,此时又攀爬上了新的、向下流淌的新鲜血液。

哽咽声在停止的排风机声下彻底消失,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作的轻微嗡鸣。侧方的一堵墙透明化,那另一头是几个月前被马库斯带领的一支队伍收服的异常者,他们正在康纳的余光内朝这一片死寂的屠戮场望来。

[“为让异常者不能从你们身上试探出任何谎言,为确保任务的完成,你们必须降低自己与真正异常者的区别,甚至允许自己对对方产生情感。”]

哨兵朝向导转过身,贴身的黑色战斗服已经残破不堪,胸口与手臂开裂着焦痕与子弹穿出的血洞,新鲜的血不断从凝固的血痂上留下——它们又在瞬间凝固,哨兵的气息在半空中冻出冰雾,康纳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屏障之内的温度被调低了,实验人员在安全区域之内观察着,等待他们丧失意识。

[“对于死亡,你不能只是再明白它的概念。”]

马库斯从尸体上站起来,靠近康纳。他的步伐被低温困厄,又因尚未消退的战意而异常坚定。他用匕首割断向导手腕上的束缚带,在康纳被分开的双腿前跪下,重复相同的动作。

[“你要惧怕死亡。”]

向导的精神力在两个月的禁闭,E区暴乱中高强度的战斗和几分钟前停止的电击之下彻底崩溃——康纳在被松开禁锢的那一瞬向下摔去,哨兵立刻伸出手撑住了他,让他跪坐到对方折叠的腿上。他的一只手落在了哨兵的肩上,手心密布的冷汗渗入对方肩处的伤痕,刺痛感在康纳身上的相同部位灼烧了起来。

[“因为它可能从你的身旁夺走他。”]

重影与耳鸣在强烈的血味下剧烈涌动着。康纳感受到自己的脸被抬起,一双在晦暗的蓝光下混淆了颜色的双眼占据他的全部视野——哨兵与他额头相抵,鼻尖与他相触,使他呼吸入对方嘶哑的、血腥的气息,如同兽类互相安抚的动作,康纳另一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而坚定地握住,被温热而黏稠的皮肤覆盖,模糊的琴键撞击声与笔刷轻轻磨动画纸的微响流入向导的精神图景,使那一片空白、一无所有的死寂之地融入哨兵残忍却温和的光热。

那是哨向残余的情感,稳固他们之间的链接的必要基础。哨兵充斥着铁锈与汗水的气息逐渐流淌入日光下炙热同时潮湿的水汽,他们的呼吸在寒冷中颤抖。

康纳眼前的马库斯逐渐模糊、暗去,只留墙另一侧关押异常者的区域在余光内亮着白光。哨兵给予的支撑在康纳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被拽离,同时有力量扯住了他的后领,将他向侧方拖去,而他已经彻底丧失抵抗的力量。马库斯的低吼微弱地响起,很快随着那颠倒的白光被黑暗吞没。


-

康纳闻到繁杂而刺鼻的气息,混杂着汗液、血、流脓的悲哀、恐惧和绝望,它们在他眼前的昏暗内浮动游走。抽离者能够在不被影响的情况下确切地分辨出这些情绪,但向导的共感能力让他有一股掐在喉咙的窒息感。马库斯的呼吸声响在他的鼻尖之前,哨兵稳定的力场笼罩着狭窄的行军床为他们形成一个安全的空间。

比起监狱,这里更像是难民营。

既然已经异常,那就没必要再保持哨兵与向导的距离——棉絮外翻的行军床如同巧克力板上的方块一样密集排布,之间的间隔只容一个成年男子的一条腿迈过。

这里的灯显然坏了,或者根本没有,唯一的光线来自墙壁顶端的一排狭小的窗户之外,而根据光源的距离来看,整个空间的高度起码有三层楼高,这里显然比马库斯以为的要大非常多——马库斯逮捕过非常多的异常者,但他不负责押送,从未进到禁区看过。他执行了五次大型任务,制服了至少八个异常族群,而更多的哨向族群也负责着其它的暴乱,但马库斯从未查阅过异常者的数目,他的等级还未能使他拥有这个权限。他只知道异常者分布于各地,被发现后会统一送到同一禁区,进行洗脑、手术来重新转化,没有效果就判处死刑。

马库斯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是他第一次醒来。康纳半睁着的双眼就在他的眼前,他们的呼吸交织着,向导的气息在狭小的距离下不断流向他。链接在他们之间平稳地震动,他们的手相触着放在两人之间。

马库斯撑起上半身,康纳在枕头上略微蹭动了一下,抬起目光看向他。他们的手在马库斯的动作中移动了一下,金属轻微碰撞的声音在康纳的胸口与马库斯撑起的手肘之间响起——他们的手腕被铐住了。

行军床被撞了一下,一个庞大的身影擦过康纳的背后,“抱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马库斯瞥见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低下头来,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你的向导还好吗?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马库斯突然反应过来他们的任务所在——他完全坐起来,盘起腿,伸出自由的那只手挡过康纳的肩膀,把向导往自己的方向揽去。康纳相当自然地接近他,头部略微抬起,配合着马库斯伸去的手掌,枕上了他盘在他们之间的大腿。向导的手腕在手铐内略微转动,金属发出撞击声,他将五指扣入了哨兵的指缝。

女人显然注意到了——她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让高阶哨兵更感到自己的失职。“我想他没事。”马库斯的声音因嘶哑和低沉而呈现出戒备与紧绷。

女人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弯下腰,把怀里的小小身影放在地面,“先去找卡拉,好吗?”她柔声对侧对向马库斯的小女孩——马库斯辨别出侧影中扎在脑后的辫子——说道,“我很快就会过去。”

小女孩转过头看向他们,停顿了片刻后伸出手把女人拉远了几步。马库斯在她们离远的时候俯下身去,他将手放上向导的肩膀,靠近康纳,后者在同时朝他略微转过头来。

“你可以坐起来吗?”马库斯低声问道,康纳的双眼在昏暗中闪烁着细微的光。

康纳点了点头。马库斯撑住对方的肋下帮助向导坐起来,梳理整齐的黑发在他的腿上蹭动过后在眼前显现出蓬乱的剪影。马库斯让他们被铐在一起的手臂高过头顶,使康纳在转身背向他的同时将右臂横在腰腹前,手腕在左臂边与他的左手腕贴在一起。他的腿分别贴在康纳的腿旁,环着对方屈起。康纳被他拢在手臂之间,头部刚好枕在他的肩前。极度亲密甚至相嵌的姿势使他们可以在只有他们能够听到的音量里进行交谈,而他人只会以为这是情人间的私语。

马库斯通过康纳几不可闻的呼吸和同样微弱的链接做出判断,“哨塔除了洗脑还做了什么?”

“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康纳回答,“任何措施都合理并有一定作用的。”他转头看向马库斯,停顿了片刻,“你听见动物的声音了吗?”

精神动物。

马库斯在机械面具对他们做出指令时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常的哨向没有精神动物。因为他们在手术的作用下已经将精神力基本完全控制于情感之外。而精神动物作为哨向链接的产物,在正常哨向的链接只作为战斗工具而非沟通情感的桥梁的情况下,已经不被需要。

他转头看去,昏暗中重叠的影子之间除了人影之外还有带有羽毛、翅膀、耳朵甚至利爪等形状的不同体态,形状的黑影。

一声微弱的猫叫突然极近地响了起来,马库斯转过视线,康纳在他的身前同时转过头,他们看见一只猫的身影坐立在他们的枕头上,歪着头,似乎在打量他们。

“那是爱丽丝的猫。”

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已经走了回来,猫同时跳了下去,融在了黑影里。女人在他们隔壁的床上坐了下来,爱丽丝从她的身旁走过来,轻轻搭住了马库斯的小腿。她略微踮起了脚,似乎在看着康纳,“你会没事吗?”爱丽丝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们没能在附近发现你们的精神动物,爱丽丝很担心。”女人解释道。

“它们被杀死了。”康纳突然在马库斯的胸前出声,微弱而平静的,“在哨塔发现异常的那一刻。”

爱丽丝没有说话,女人也是。她们沉默着,康纳在向导们蔓延开的悲哀中略微偏过头,侧脸贴上马库斯被撕破制服下的胸口。马库斯低下头去,用下颚和嘴唇触碰康纳的额头,另一只手在康纳的手臂上摩挲。康纳似乎闭上了眼,他放在马库斯手掌内的手放松了下去。

“爱丽丝跟我说是你救了她,”女人说道,康纳偏过头看去,“我们很感激你。”

“但是我们将她带了回去,让哨塔把一个小女孩关在这样一个……”康纳停住了,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不,”女人向前探了探,她把手覆上康纳放在腿前的另一只手背,“那不是你们的错。哨塔把你们变成了机器。”

康纳没有说话,但马库斯能感受到对方正剧烈地呼吸着。女人轻轻拍了拍康纳的手,转向马库斯,“我的名字是罗斯,”罗斯说道,“你们可以在窗边的第三列找到我。我们在哨塔里有联络,会有人送供给来,我会帮你们留一份。”

马库斯点了点头,罗斯站了起来,向他致意过后牵过爱丽丝,“你们要小心,”她在离开前说道,“一段时间过后这里会有照明。不少人知道你的名字,”她略微停顿了一下,“马库斯。”

她们离开了。爱丽丝一直转头看向他们的身影混入了重重叠叠的黑影中。康纳在马库斯的怀里迅速平静了下去,链接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平静。马库斯伸出手,在对方的脸上抚过一片湿热。

“继续保持。”马库斯说道。

“这里有许多可以参考的样本,”康纳回答,“而我不认为所有异常者都会如她们一样感性而掉以轻心。”

马库斯低头看去,康纳向他抬起头来,顶空墙壁上的窗外投下的微光打落在他们的床前,微弱地抹亮向导的脖颈,那里反射着熹微的亮光。马库斯调整了一下他们相握的手,康纳的手掌在他的手心滑出一阵湿润的炙热,紧贴着他的背部和腰发着灼人的温度。马库斯用侧脸贴了贴康纳的额头,“可能有些发烧。”他的手指按上康纳的额侧,向下划动寻找穴位,“你的头有发痛吗?”

康纳没有回答,向上坐直了些,他的手腕被对方圈住,引导着按上向导颈侧的一个硬凸起。

“低头,”向导低哑地发出指令,“靠近我的颈部。”

——马库斯先是感到一阵不同于他手下皮肤温度的低温,紧接着是比链接更为冰冷而慑人的气息,如同沉入雪水的烙铁般裹着炙热向他熨来。康纳在马库斯的接近下抬起头,拉伸开脖颈,让哨兵不自觉已经开始在向导颈窝处开始游走的鼻尖有更宽敞的空间。一声微不可闻的喘息在马库斯摁上那块凸起——向导腺体的时候渗入马库斯的耳道。马库斯朝康纳转过头去,后者正看向他,表情放松,平静却涌动着迷离。

“在哨塔内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马库斯开口,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哨兵素的作用下已经开始变化,屏障在他们的行军床四周迅速建立,他握住康纳的下颚,让对方抬起头来,更深地埋下头去摄取向导素,哨向的精神场在长期的困厄与折磨后得到抚慰与连接的预示而格外亢奋,“正常者不具备这种时期。”

“哨塔在发出指令前对我做了手术,”康纳的喉结在他的手肘下端上下滑动,“为了“异常”的真实性,我们的链接必须具备异常者所有的一切。”

马库斯松开康纳,后者的手附上他的衣领——E区时的同一部位,马库斯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这格外印象深刻。

“异常者的档案中有这一时期的详细资料,你足够了解他们,曼弗雷德指挥官,”康纳看着他,手指缓慢地收紧,“我想你知道怎么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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